第十五章 抓敌特运动

杨涵哪里听不出他话里意思，却装作不悦道：“你这话什么意思？”话出口又想起李营生也没明说什么，便改口道：“算了，不说这些不相干的了。咱们现在回去看看班长在不，若不在，刘定国他们肯定有私话要说，咱们和他们同是新兵，心里上亲近一层，也好帮班长凝聚人心来着。”

李营生道：“你脑瓜子活，我听你的。”二人商定好回去，可惜小四川比他们提前回到班里，二人脑瓜子也是活的，知道在人前不能表现得与班长太过亲近，不然以后自己为他说话的作用就小了，是以都不动声色。

小四川自不知杨涵这些道道，次日仍重复着训练，只是比平时和气了许多，对新兵不再那么生冷，反倒不时替他们鼓劲，闲暇时更组织大家一起为落后的新兵想办法，鼓励他们相互帮助。

新兵们对突然热心的小四川倒有些不适应，习惯了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，对这突如其来的改变倒觉得亏欠了他什么，尤其是想起赵麦的死，小四川可是当众被连长踹翻在地，而引起混乱的却是自己一干人。

小四川有暇便套近乎，间或调侃几句让新兵放松，虽然累些，却也找到了些许乐趣，只苦了新兵们战战兢兢度日，好几日后才逐渐适应下来。这日新兵们正巴望着休息时听小四川讲他在战场上经历的趣事，连通讯员却急火火跑来通知各班长开会，搞得众新兵好不失落，就连杨涵、李营生也显得有些郁郁寡欢。

小四川是最后一个到的，进屋时石大田、于怀、赵德彰等都交头接耳说了小会儿了。晁有宽见人都到齐，便轻咳了声嗽，众人识趣得正襟危坐。

晁有宽不急着奔正题，却莫名其妙问道：“大家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，你们知道我们呆的地方是哪里么？”

**秉承中华文化，家的观念是很重的，加之古时交通不便，当地农户一生的活动范围往往不出百里，老兵们颠沛流离惯了，又没那当逃兵的念头，到了地头顶多就知道个地名和大致地理位置，哪有闲心去仔细打听这些，一时间倒接不上话来。

小四川暗想自己从来都只听命令行动，向来到哪里都是到了才晓得地名，晁有宽问呆的是什么地方，自然不是问这里的地名，一时间又没人答话，想起这段时间的窝囊，他便答道：“反正不是在前线，再窝这里，鬼子都被赶下海了！”

晁有宽倒好像被说中心事，端过茶杯喝过口茶道：“第三次战役昨天已经打响了，我们是没能上前线，但也不是没事可做。首先你们得把新兵给我带出个样儿来，再则，距离我们这里七八十里外便是远山，是敌人有可能实施登陆的地方。敌人有大量军舰，在海里我们奈何不了他，所以要时时准备着，防止他登陆以后吧咱们后路断了。我们虽在后方，但前线的胜利也离不开后方，敌特的活动却不能不注意，敌人飞机的厉害大家都是知道的，万一被他们摸清我后方的情况，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。所以我们要边训练，边组织新兵展开轰轰烈烈的搜捕敌特运动，上山抓敌特去，只要有敌人飞机飞过，我们就带着新兵搜山，一来为训练新兵，二来可以防止敌特钻了空子，即便没有敌机飞过，也是可以时常到山上转一转的。”

小四川听说上山抓敌特，心里总算找到点着落。石大田却在想晁有宽后面的话，末了问道：“连长，那我们是不是又要挪地方了？”

晁有宽听了不置可否，叹道：“要是给个阵地让咱们去守，那倒也是好的，可你看咱们现在这点战力，一个班去抓个落难的俘虏，还带着个熟悉地理的猎户，到头来却搞得一团糟，说白了还不如就让人家猎户独自去。把重要的阵地交给咱们，人家会放心么？”

小四川被石大田勾起的一点希望瞬间破灭，伸长了脖子道：“那我们还是原地呆着咯？”

晁有宽道：“是原地呆着，但得随时准备着出发。”

李强听晁有宽自贬早听得不耐烦，正了正身子道：“不是一直都准备着么？”

晁有宽道：“说这些，只是提醒你们，不要送松了那根弦，新兵也得加紧练，说不定咱们还能在敌人被赶下海前再捞到一个翻身仗，把咱一连的战斗力给打回来。”

石大田猜错了晁有宽的意思，晁有宽也低估了敌人的强大，他们都坚信不久就可以把敌人赶下海，他们却不知道，他们还会有很多仗打，一直打到重新恢复元气的一连再次蒙招大难。

小四川从不把问题想得太深，他向来是兵来将挡，晁有宽把事情说了，他当晚便回去做足了准备，次日训练到中午，果然又有敌机飞过。

躲过了飞机，小四川便带着新兵往回赶。不多时，一连便齐聚在一起。其他班的新兵或兴高采烈、或跃跃欲试，都透着股新鲜劲头。独独一班新兵有股说不出的味道，有担忧，也有些兴奋。

真正遇上敌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，老兵们自不把这当回事，表现与平日训练时并无差异，看在新兵眼里却成了镇定。既然是任务，晁有宽考倒也安排得认真，把人以排为单位分三拨，自己和唐少权分别加强到领导实力稍弱的二三排，各负责一个方向，由李金武带一排居中左右策应，连里交给副连长留守。这样一来，万一真遇上扎手的敌人，也顶天就是一个班的规模，用一个排拖出应该是问题不大的。另外为避免遇上李伪军特务无法交流识别，又为各排陪了一个当地向导。

姜猎户和马易军交往多了，基本交流还是问题不大的，是以也算在里面了，只是他熟悉地理，又是能拿枪的，这次却未跟着一排行动，而是跟着实力稍弱的崔宇春的三排。而一排问题虽多，但一排一班多少有过一次抓俘虏的经验，倒把李承楠这个女流招来了。

李金武领着一排到了山下，便又将人分作三路，还是因为一班有经验，平时训练又是全连拔尖的，是以由小四川带领新兵及李承楠居中，由李金武和石大田各带一班人走两边，这样万一两边有事可以相互策应。

小四川听说有个女流要跟着自己，心里老大的不愿意，便反对道：“李同志还是别跟着咱们吧，万一真遇上敌人，我可照顾不来。”

李金武和小四川可是老交道了，倒也摆不出臭脸来对他，嬉笑着道：“你们班有你这老奸巨猾的，又有土匪，哦不，是马易军那一身好功夫，你们都照顾不了，谁照顾得了？”

小四川还待再说，却被石大田拉到一边，小声道：“这是照顾你呢，你们班差在凝聚力不够，你想想，有个这么秀丽的女同志跟着，新兵们还能不卖力表现？只要他们肯尽心，久而久之自然就习惯合作了。”

李承楠见小四川不接，李金武与石大田也没要接自己的意思，倒好像自己真是个累赘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，闷了半天才一咬牙道：“李排长，我也不想给你们添麻烦，要不我回去吧。”

李金武也少与女人打交道，一听她和自己说话头就大了，忙不迭道：“你快别这么说，哪里是添麻烦呢，是我们给你添麻烦，你的作用可大了，万一真遇上特务，没你可不行。小四川，你狗日的快拿话出来说。”

小四川倒不是点不醒的人，经石大田一说，心里便豁然明白，却不急着答李金武，反问新兵道：“你们都是大老爷们，拿个话出来说，能不能保证李同志安全。”

新兵们自然希望有个女同志跟着，看看也养眼，一时间便信心满满，齐声答道：“能！”

小四川暗骂石大田才老奸巨猾，道：“你们都这么有信心，那我不答应就没道理了。”

李金武道：“别磨蹭了，出发吧！”

上山后小四川便把人散开搜索前进，他对马易军枪法没信心，却对他的快速应变放心，是以让他走在最前。一干新兵居中，李承楠走在新兵中间，自己则压后拿枪戒备。

一班人搜遍了半个山坡，却连野兔子也没发现一只。李承楠越走越闷，见新兵们仍旧全神贯注，不解道：“这么冷的天气，上山哪会有人。”